德国经典电影《柏林苍穹下》颖评：落入凡间的天使

德国经典电影《柏林苍穹下》由Wim Wenders执导， Bruno Ganz, Solveig Dommartin, Otto Sander主演，导演并以本片荣获1987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。

柏林围墙尚未倒塌，天使Damiel与Cassiel冷眼旁观人世间的一切，有一天Damiel爱上了马戏团艺人Marion，决定终结永恒，化为肉身，开始体会人类的生活。

Damiel像吟诗般不时念着「当孩子还是孩子时」为开头的句子，反映了自己像孩子般的纯真，对世界充满好奇。孩子只要苹果跟面包就满足了，可是作为人类出现前就存在的天使，静静看着时间之河触岸，拥抱空虚的永恒，活在没有色彩与温度的世界，不解人的欺瞒与矛盾，他们未曾真正喜悦与哀伤，只是默默记录着人类的每一天。

笔者以为Damiel坠入凡间，会从呱呱坠地开始，未料他还是保持原有的中年模样，但他的心境跟孩子没两样，因为看见颜色而喜悦，喝杯咖啡就得到温暖，甚至当了古董，被坑却不自知，还沾沾自喜穿着五颜六色的格子呢外套。

大人经历了痛苦与哀伤，几乎忘了小时候的快乐，其实来得容易，一点点温度，便是炽热的太阳，一块块颜色，那便是天上的花园。人类追求进步的同时，将个人的快乐宇宙化的孩提时代，常被抛诸脑后，但住在内心的小孩未曾消逝，只是等待你轻声唤醒。

天使像《暮光之城》的爱德华，聆听每个人的心声，即便内容枝微末节，不出家庭烦恼、壮志未酬，可是每个人的烦恼独一无二，因为他们面临死亡的威胁，有各式各样的目标要达成，从起点到终点的旅程就有可看性了，不像天使只是虚假的永恒，不需要任何承诺，不用拿生死当赌注，用力成就自我。

听见别人脑子里的想法，在电影题材里不是稀奇事，然而Damiel听了千千万万人的声音，听到Marion拥有梦想，却必须按下暂停键，渴望孤独又奢求紧密相依的矛盾，如同镜子般对照出另一个自己，说什么也想与之结合，这样的聆听非常凄美。别人说出了你的心声，体会了你的情感，专业一点说这叫「同理」，然而真实生活中，我们少了此时此刻的专注，被自身的现象场局限，要听出点端倪还真不容易，更恍论听到一个跟你有相同渴求的灵魂伴侣。

人生很多事，究竟只是虚空的接触，有巧合的错觉，还是真有我们看不见的形体或时空并存，彼此擦肩而过数百回？电影里一个曾经当过天使的路人，仍具有感知其他天使存在的能力，虽然他自称为天使的朋友，还伸出手来佯装握手，Damiel姑且不论路人是真有感知能力，还是乱枪打鸟，他伸出手去握了，观众替Damiel欢喜，人跟人之间最基础的友善与礼貌就此建立，反观Cassiel，他没去握手，依然站在疏离的角度，观众也随之失落。

一幕Marion脱下衣服，似乎感受到Damiel的无形触摸，两人似有若无的互动，说不存在却很真实，不可能却已发生。Marion流连于乐团演唱、路边餐厅，不知道要找谁，但是她知道在等谁，因为不是命运让两人重逢，而是自我的抉择让两人合而为一。“How do you know?”是我们时常会浮现的问题，关键在于“How”，那些科学检验、逻辑验证，对很多事是说不通的，尤其关于情爱，很难否认第六感的存在。

电影从一格格的城市房屋俯景开始，到机舱、车子、图书馆、马戏团帐篷，天使Damiel看尽每个空间上演的聚散离愁，他无能为力却心之向往，陪了那么多人走过生命的风景，这次即将踏上自己的旅程，说穿了，他归于平凡，可是他却活出不凡的滋味，哪怕只有一次也死而无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