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法无禁止即自由。”
李达康,男,50岁左右,中国共产党党员。
据公开资料表明,其曾历任前汉东省省委书记赵立春秘书、金山县县长、吕州市市长、林城市市委书记等职务,现任汉东省委常委兼京州市市委书记。
当县长时,和他搭班子的上级是时任县委书记的易学习;当市长时,和他搭班子的上级是时任市委书记的高育良。
对于这位曾经的搭档,易学习和高育良对李达康有一个高度一致的评价:人家不管到哪里,即便不是一把手,都把自己当一把手。
早年任职金山县,饭都吃不饱,他却要大兴土木集资修路,当时领导班子一百个不理解,还打算撤他的职,但结果证明这是无比正确的决策。意识超前到没朋友。
到了吕州市,一上任就把人家市委书记高育良的城市规划彻底打乱——你姓高算什么?我李达康心比天高!
作风霸道,做事独断,总之,非常强势。这是京州市上至公检法三界下到普通老百姓对他的普遍印象。按理说,这种处处得罪人的主儿,通常活不长,官儿也做不大。但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的精神与魄力,又为他赢得了大家的敬重和领导的赏识。
比如刚到任三个多月的省委书记沙瑞金,就在许多场合夸赞李达康是汉东省改革的一员大将。
照这么发展下去,传说中的“沙李配”(出任汉东省省长。不过依他到哪儿都把自己当一把手的性格,省委书记沙瑞金同志危险了。)似乎有可能成真(嘘!禁止剧透),政治仕途可谓一片光明……
没有人一上来就当县长,在此之前,李达康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基层干部经历:当过某偏僻山村党支部书记(简称“村支书”)。
哪怕就是人比猴精的京州市反贪局局长候亮平,也没有挖到李达康这段秘史。倒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肮脏过往,但就算今天一想起来,李达康自己都不免一阵唏嘘。
为什么说没有这段经历,李达康就不会有今天?接着往下看。
那时,李达康是刚上任的黑井村村支书,就像我们今天看到的市委书记李达康,为了做出一番事业,他当时就具备了与天斗与地斗、逢山开山遇水搭桥的政治智慧和魄力——如何利用黑井村得天独厚的盛产碘盐优势、带领村民走上致富之路,他有一整套想法。
但村里有村长和他三个兄弟组成的恶霸“四人帮”压在自己的头上,他李达康也只能想想,什么都干不了。当面还要点头哈腰,做出一副谄媚状。背后就为碎了一地的节操疯狂抽自己耳光。
村民对有权有势的熊家四兄弟,就两个字,恨和怕。
熊老大,村里的治保主任。他的工作非常简单:看谁不顺眼,揍谁。
熊老二,村里的会计。非常善于运用等价交换的经济学原理,在人家小饭馆赊了两三万的账,就拖过去几大车劣质碘盐抵扣,一麻袋一麻袋往下卸,卸到饭馆小老板跪地求饶,指天发誓再也不提要账的事:给你,你敢收么?
熊老四,村里的企业家,黑井盐厂厂长。但本人没有一点企业家的架子,最大的业务爱好是诱奸妇女,诱奸不成,那就QJ。被人家男人当场抓到怎么办?提起裤子屌都不屌你。男的就是打死自家女人,也不敢动熊老四一根屌毛。
黑井村被这只“熊掌”遮住,人人自危,暗无天日。
但这四人中真正说话算数的,是黑井村村长,熊老三。他不打人,也不算计人,更不会QJ人。他一眼看上去,还像个好人。
比如他对刚上任的村支书李达康就很好,把他当自己人。那天熊老三披着个大皮衣,起了个大早,用他自己的话说,在镇长那里费了牛劲,才从全镇两个转正名额里,给李达康一直没转正的民办教师媳妇,争取到一个。
你知道,按照李达康的个性,他不但不会利用自己的职权帮人(看着自己的媳妇被候亮平从专车上带走,只给了对方一个吓死你的眼神,啥也没说),更不会求人利用关系来帮他。堂堂一村之长这是在主动巴结啊。
这还没完,隔三差五,村长熊老三还要提上两只刚打的野兔登门喝一杯,交流下感情。
有时摆上一桌,开起富有中国社会主义新农村特色的村委会议,几个混账兄弟使坏,给李达康拼命灌酒,他还会厉声斥责:怎么能这么对自己人!但杯子碰到一起,我们又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。
当有人拍着你的肩膀,口口声声跟你说,咱们都是自己人。那你就要小心了,往往这些人的眼里,只有自己,没有人。
其实这里有必要科普下村长和村支书的区别。村长是村民民主选举产生的,村支书是上级机构指派来指导村委会工作的。村长负责处理村里大小事务,村支书负责监督村长及村委会。说白了,村长管村子,村支书管村长。
所以你就明白,熊老三为什么一定要想方设法拉拢李达康了。
既然是党支部书记,那么跟党有关的事情,肯定是归他管了。于是,李达康就遇到了一个极其考验党性的问题:以玩弄妇女闻名乡里的黑井盐厂厂长熊老四,要申请入党。今天一个QJ犯要来入党,明天就有大买卖请他来入伙。答应还是不答应?
扳倒熊家四兄弟,刻不容缓。要不他迟早要在熊老四这种人渣的入党申请书上盖章。这一盖,他的政治生命也就随之盖棺收场了,就不会有日后在汉东政界那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……
当然比自己的政治前途更重要的是,如何救黑井村村民于水火,是当务之急。
好巧不巧,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。熊家兄弟从外面带回来两个外地女人。不管他们兄弟谁玩,把握时机捉个现形,这个QJ妇女的罪名不就坐实了?
他先是找到指派他下来的上级,说明情况。没用。
没有证据,那就找证据。于是他召开一个小范围秘密会议,进行谋划。与会者是深受熊家四兄弟迫害的几个村民代表:水根(房子被强拆),大旺(老婆被QJ),土瓜(前面说的那个饭馆老板)。
他们是最恨熊家四兄弟的人,也是最怕他们的人——一旦行动失败,他们会是死得最惨的那个。他们犹豫了。这份犹豫,来自两个方面:
政治上,黑井村是他村长熊老三说了算。就算村支书李达康是上级派下来的,还是说不上话。民和官对着干,平头老百姓想都不敢想。
经济上,从他们身上的衣服就能看出,他们大部分人,都是黑井盐厂的工人。换句话说,即便把熊家四兄弟给推翻了,仇是报了,饭碗也砸了。
越商量,每个人心里就越害怕。这场秘密会议眼看就要以失败告终。
但李达康就是李达康,难怪高育良这种官场老手也说他有“政治家的风范”。
对于如何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,李达康太知道了:推翻熊家四兄弟,这是县里的指示,机密(假传圣旨)!不怕致富没出路,跟我李达康,带你们奔小康!
政治上有了底气,经济上有了指望。与会的几个人这时候终于彻底狠了起来。
一场小范围秘密会议,很快就以李达康自家阁楼为根据点,形成一个全村范围、代号为“抓熊计划”的乡村行动。
当晚,以“打倒四人帮,黑井村有希望”为暗号,分别针对熊家四兄弟,兵分四路,展开连夜突袭。
事情发展到这里,真正精彩的部分才开始。后来发生的一切,可以说给李达康上了生动的一课。要是没有这一课,就不会有如今的市委书记李达康。
李达康能在汉东政界混得那么开,不是因为深谙官场逢迎之道,而是在看清官场百态前,他首先看清了人民。
举一例。二路总指挥狗卵,带领小分队抄进熊老大的家,正在打麻将的熊老大,被杀一个措手不及。
占山为王的狗卵,先是大把揣钱,管你谁的,现在都是我的。
鼻子一皱,嗅到一盆炖得稀烂的狗肉,吆五喝六吃将起来。
通过对暗号,识别了一块打麻将的卧底土瓜,你以为自己人就没事了?不行,先看看态度如何。
位置发生了颠倒,平头百姓掌握了话语权,事态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?
一副场景就在眼前:今天倒下的是熊家四兄弟,明天上位的是狗家山大王。老二老三老四假如都这么被“成功”攻下,就会上来老五老六老七,黑井村就将在这个轮回里,永世出不来。
这一幕,触目惊心。人民的可怜和可怕,就在一线之差。
但是人民自己不觉得,我是人民我怕谁?所以大风厂的工人为了讨说法,不惜走上绑架老板蔡成功女儿的违法道路,也还是一副“我弱势,我有理”的心态。
什么是“人民的名义”?这份基层工作经历,相信会让李达康对这句话有更深刻的理解:为官,一方面要以人民的名义为人民办实事;另一方面,是要警惕人民以“人民的名义”捅娄子。
说明:以上故事出自曹保平电影处女作《光荣的愤怒》。你们家达康书记是男一号。强烈推荐你们有空看看这部电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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